老师本来已经很老了,一年未见,又老了不少,已有些糊涂。 见了老师其实没多少话说,只是简单得问答,就像当年的课堂。我发现,老师很少问坐在面前的我们几位的工作和生活如何,反倒不断地、变着法地问那些没有来的同学怎么样。 师母说:“你们来看他,他很快就忘了;可你要是不来看他,他却永远记得住,会唠叨你一整年!” 老师总记不住和他见过面的学生,但常常对一年或更长时间未见面的却念念不忘。
回家。临淄。过年。
几天前就和一帮同学约好了,晚上去探望老师。
老师本来已经很老了,一年未见,又老了不少,已有些糊涂。
见了老师其实没多少话说,只是简单得问答,就像当年的课堂。我发现,老师很少问坐在面前的我们几位的工作和生活如何,反倒不断地、变着法地问那些没有来的同学怎么样。
师母说:“你们来看他,他很快就忘了;可你要是不来看他,他却永远记得住,会唠叨你一整年!”
老师总记不住和他见过面的学生,但常常对一年或更长时间未见面的却念念不忘。
当时我想,这大概是心理学的“塞加尼克效应”作祟吧?人们对未完成的事件记忆往往是深刻的,比如失恋;而对已经完成的,则容易遗忘。
离开老师家,我有很多联想。但想到的不是老师上课时的风采,也不是我们恰同学少年时的模样,而是想:当到了老师这个年龄时,会有学生来探望我吗?会是谁呢?
一位做老师的朋友曾说,得善待那些成绩差的学生:当你老了,不小心在马路上摔倒,把你搀扶起来的一定不是你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因为他们已经因为优秀而远走高飞了,而能够给你现实帮助的很可能是那个最差的学生,至少他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区域的可能性最大。
当时我世俗或庸俗地认为,对像我这种在农村长大并最终在县城完成基础教育的学生而言,完全可以用离母校和老师的距离远近来衡量其优秀程度——那些和老师们经常见面并把老师的近况转告我的,真的都是当年班内经常被点名批评的差生。
我也知道朋友说的是个玩笑,尽管很多时候事实常被这个玩笑不幸验证。
有次见面,我俩又提到这个玩笑,没想到满脸惊讶:“这是我说的吗?”
我说肯定。
他说:“那一定是你断章取义了,或者你忘记了我当时讲这话时的语言环境。”
这次轮到我惊讶了。
“你把老师的境界想得太低了。”他说,“我宁可摔倒了没有人扶,也愿学生们越优秀越好!”
想到他当时严肃认真的样子,又想到我用“塞加尼克效应”对老师行为的解释,突然脸上发烧,感到无地自容。
我只看到了表面现象,却没有看到本质和境界。
再完美心理学的理论,也不可能对一个人的境界作出合理的解释!
有个段子,内容挺长,大意是告诫老师们:那些考100分的学生要对他好,以后他会成为科学家;那些考80分的学生你要对他好,以后他可能和你做同事;考试不及格的学生你也要对他好,以后他也许会捐钱给学校;中途退学的同学你也要对他好,他也许会成为盖茨或乔布斯;……总之,要善待每个学生,让他们个个都能成才。
当别人转发给我时,我又转发给一位小学校长,她的回复是:老师善待学生不是‘因为’他们的将来给我们带来什么,而是‘为了’他们将来成为自己。
当时不太懂,现在明白了。
文/ 李克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