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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占| 女人之于女人

占artshop • 2016-03-08 08:39:07 来源:作家/艺术家/媒体人 阿占​  分类:活动发布

女人之于女人,情绪天生芜杂。同类相亲,她的仰慕里就会加点糖,同性相妒,她的醋意里又会添些盐,如此一甜一咸,一加一减,一进一出——终于,1996年的时候,杜拉斯的老闺蜜兼具女作家女记者身份的芒索,写成了《闺中女友》。

    

    女人之于女人,情绪天生芜杂。同类相亲,她的仰慕里就会加点糖,同性相妒,她的醋意里又会添些盐,如此一甜一咸,一加一减,一进一出——终于,1996年的时候,杜拉斯的老闺蜜兼具女作家女记者身份的芒索,写成了《闺中女友》。

    芒索与杜拉斯相识于巴黎常见的文化界集会,当时她们都很年轻,野心勃勃,同属左派阵营,思想上接近,事务交往逐渐增多,彼此吸引,很快成了朋友。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法国,女性知识份子在社会舞台上有着独特的舞步,除了餐桌和床,她们不放过政治、文化、经济等各个领域,为自己赢取了精神与物质的双重独立。英国女作家伍尔芙感叹的“自己的房间”,对法国的女知识份子们来说已成为现实。 
    不久,由杜拉斯建议,芒索和杜拉斯在古蒂埃尔大街买了相邻的房子。陆续搬去的还有她们共同的几位朋友——杜拉斯专横,喜欢把自己热爱的东西不由分说地推荐出去,无论是政治理论还是一个她认为适合的居住区,或者一道菜。 

    住的近了,犄角旮旯就放大了,对于杜拉斯的日常琐细,芒索想不知道都难。“她和那个男孩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居然都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因为她从不把菜单递给他”。她不许他吃她不爱吃的菜。他可以看书,但必须是她挑选的。他也能听音乐,那是坐在她的椅侧,陪她共度写作的余暇时。他不能和任何人说话,他姐姐,他妈妈,他的朋友和同学,除了和她,杜拉斯本人。

    杜拉斯式的彪悍,非质地柔软的人不能承应。她用词夸张,对一件事、一个人总是饰语很重,语不惊人死不休。也因此,她是个典型的警句型作家,多少人曾经被她一语击中,从此爱不释手。她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不看同代人的东西,鄙夷所有清晰的、交代清楚的、有情节线,有理性、有健康交流欲的作品。在她看来,写作就是摧毁,把现有的一切秩序破坏掉。

    除了专横,自私,蛮力,杜拉斯的敏感脆弱也被芒索日后浮凸于纸上。当她穿着皱巴巴的衣服,拎着大纸袋,像个迷路孩子在巴黎大街上绝望地蹒跚;当她醉酒后紧紧抱住芒索呜咽着“成为朋友不是挺好吗”;当她因酗酒引发重病,被各种恐怖的幻觉折磨——杜拉斯完全变成了寄宿学校里等待大人接回家的小女生。  

    “如果我不写作,那我就会去杀人,我这一辈子都想杀人。”写作可以由一个人封闭完成,模拟婴孩在幽暗子宫里的猛力生长,它是杜拉斯惟一能养护好的秘密之花。芒索与杜拉斯亲密数十年,亲眼看到、亲身经历了杜拉斯,并亲自参与了戏剧化的一幕幕:从互不相识到亲密无间,因一点小事反目,和好,然后就是死不相往。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忍受我,一个作家是不能忍受另一个作家的。”有一天,杜拉斯这样质问自己的闺中密友芒索。这也是我的问题。同样出色的芒索,对世事人心怀有同样的敏感与细腻,如何能忍受杜拉斯的喜怒无常,甘心情愿地陪伴她数十年,被杜拉斯的光影遮蔽呢?

    那个杜拉斯,仇视的东西比她爱的多,鄙夷的东西比她褒奖的多,破坏的东西比她建设的多。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很大的负数,所以她需要正能量搭救——好脾气的朋友,任她揉搓的爱人,无比有阅读耐力的读者。 
    然而,芒索还是忍无可忍了。再蜜的闺蜜,也有个体的底线,她们开始了十几年的疏远。起因是芒索在一本书中说出了杜拉斯的年龄,被对方认为有失慎重。事实上,她们彼此心知肚明,这是个借口。她们走得太近了,杜拉斯感到害怕,为了写作,她需要遮挡心灵中一些特殊的隐秘角落。而芒索,更急于从杜拉斯的影响中展开双翼,进入自已的天空。关于是否决裂,她们都挣扎过。为了说服自己,也为了警醒芒索,杜拉斯曾很直白地告诉芒索,“你我不能闹翻,大家有一种地理上的需要。”

    好一个“地理上的需要”,里头包含了多少女人之于女人的隐秘啊——你我只能是友好邻邦,若不明白这一点而越雷池,则会两败俱伤。

    终于,地理让她们互不说话。杜拉斯的“那个男孩”,扬,充当了她们之间的传声筒。微妙的带有喜剧色彩的关系持续到1989年,杜拉斯主动打来电话,寒冰解冻了。7年后,杜拉斯最后一次参加芒索的生日聚会,一星期后去世。 
    《闺中女友》一书出版后,中文译者胡晓跃当面采访过芒索。“闹翻?我们并没有闹翻,是她单方面疏远我、提防我,最后不理我。”芒索特别强调的是,她相信自己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杜拉斯的事。

    芒索具有优秀记者的职业素养,写传记,能够自持自制。“我要用中间色写这本书”,“我对杜拉斯的爱毫无保留”,她不停地自我盘点,杜拉斯的致命弱点她也尽量使用轻量极的词进行描述。芒索一直希望自己说好话,蜻蜓点水,水波不兴,至于漾开的深意,让别人去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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