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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辞电视台改养“门客” 陈哲:人生不能稳定得像剧透

青年志 • 2016-08-01 16:13:53 来源:周婧  分类:活动发布

与陈哲约定采访的那天,青岛下了久违的大雨,阴闷的天色让我们更容易去谈一些深沉的话题。离开电视台的这两年,陈哲彻底从提问者变成了讲述者。媒体的好奇覆盖了他的民宿经营、贵州支教、社团组织、音乐创作甚至是人际关系圈,然而这样丰富的解读仍未让他体会到多少被理解的快感。相反,“不懂”却往往贯穿于对话的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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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青未青年空间、骧家会创始人陈哲。(图/陈哲提供)

与陈哲约定采访的那天,青岛下了久违的大雨,阴闷的天色让我们更容易去谈一些深沉的话题。离开电视台的这两年,陈哲彻底从提问者变成了讲述者。媒体的好奇覆盖了他的民宿经营、贵州支教、社团组织、音乐创作甚至是人际关系圈,然而这样丰富的解读仍未让他体会到多少被理解的快感。相反,“不懂”却往往贯穿于对话的始终。

“与我心境相近的只有以前的我”,三十将至,如今的陈哲安于孤独,也毫不留情地剖析自己。或许正如他所言:“选择这条路是想让大家看到自由生活的可能。”

所谓理想主义,它不轻佻,更不轻松。而是“忠于未知,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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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哲在青未空间的天台上,这里能看到很赞的海景,所以有时他也会把社团活动定在这里。(图/柳栋)

一辈子太短,得尽可能取悦自己

2014年8月,干了4年电视台编导的陈哲辞职了,他的下一站是贵州兴义——一场为期一周的青年游学,伙伴是二十九个90后。

做出这个重要的人生决定,绝非是一时冲动。尽管陈哲对自由有着确凿的向往,但放弃安稳依然是一件需要掂量的事情。现在看来,是“被要求”和“我喜欢”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促成了这一切。

“那时台里有大项目,任务重返工多,个人时间被挤压得厉害,恰好我身体又出了问题。两边一夹,整个人都不好了。”耻于贩卖苦难的陈哲,用几句话带过了那个转折点。而事实上,他那时正跟带状疱疹和腰椎病斗得“不亦乐乎”,身体的疼痛加剧了精神的反思,他开始质疑这份别人眼中舒服的工作是不是真的“舒服”,真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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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陈哲一步辞职的同事送了他一把扇子,上面是“新闻自由”四个字。陈哲说那年去贵州时自己拿着这把扇子,队里的90后问他是学什么专业的,他就给人看“新闻”这半扇面,人家问他为什么辞职,他就打开“自由”那一半。(图/柳栋)

“你说什么叫成功?”这大概不是陈哲眼中有必要讨论的话题,因为他笑得仿佛看到了一件很滑稽的事情。“在辞职之前,我觉得唯一能让我对这俩字产生反应的,就是出勤打卡的时候,那个机器会响一声‘成功’。可有什么劲呢?”

是的,没劲,体验派怕的就是它。所以,这个领导眼中的潜力股,爸妈眼中的乖孩子,很自然地终结了这种过分消耗自己,又换不来多少充实快乐的生存方式,转身扑向了一个并不明朗的未来:它不会让人一眼看到老,但无论好坏,它有无穷的可能。

而为陈哲的“可能”开了一个好头的便是贵州,这个偏远且不发达的省份可谓是他的应许之地。从大学到工作,除了新员工没年假那次,他每个夏天都会去支教或做些其他援助任务。而当他成了没有职业的人时,它依然接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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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哲和骧家会的伙伴在贵州做援助任务。(图/陈哲提供)

“我那年在贵州结识了很多有趣的年轻人,他们的生活方式大多与众不同。”陈哲清楚地记得这支由北京706青年空间耗时数月选拔出的队伍里,有卖唱旅游的流浪歌手,有会做簪子、天天穿汉服的姑娘,还有总是去查水查电的环保主义者。“被这种热情鼓舞很容易,认清自己喜欢什么也很容易,但能不顾及社会评价,由着喜欢过一生是很难的。”

“我想让这些任性的生活不那么奢侈”,他说,所以就有了青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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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青未住宿的年轻人在手绘地图上留下签名。由于位置不是太好找,也不多宣传,青未的客人上门大多靠“缘分”,陈哲和同事也是每次都会去接送。(图/柳栋)

各自的命运都塞到了对方手里

无需拿出辞职时的魄力,当陈哲进入团队组织者角色的时候,他甚少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反而是温和得有些过分了。不过有趣的是,他总能控制住场面。而之所以能够保持这种近乎“无为而治”的状态,陈哲觉得成员间的相互认同是最基础的。

“就是赤子之心吧。青未也好,骧家会也好,我们是因观念一致而相聚。用好各自的刷子,往喜欢的事儿上奔,困难又辛苦但它是个审美的人生。”这几年来,陈哲的朋友圈有进有出,一些“前战友”的妥协让他思考得更多,评论得更少,对还在身边的伙伴也越发珍惜。他讲起了自己的学弟“老王”,一个一心想做音乐的法语翻译,两人在追求理想上有相似的“套路”。“老王在海大上学时组了个乐队联盟叫‘北村’,他觉悟得比我明确。一毕业就跑去阿尔及利亚工作,和成员约好攒上三年钱,回来继续做‘北村’。他们就是把命运交给彼此了,相互需要。三年后谁爽约,这个事儿都成不了。骧家会现在也是这样,最重要的是人,我们不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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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骧家会成员合影(左四陈哲)。这个大社团下面还分设了很多小社团,如负责青未运营的“棱镜社”、负责练琴和演出的“小篷车”、负责组织大学生支教的“青翼”等等,正式的骧家会成员约有100人。(图/陈哲提供)

不过陈哲也承认在朋友关系中加入同事属性并不容易,自己曾经在情谊与纪律的冲突间十分为难。好在他对朋友的事情一向尽心,后来吸纳骧家会成员的考核期也加长至一两年,感情和磨合都足够,才谈得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陈哲无法从父母那里获取的理解与支持。

“家里至今不知道我辞职了,不敢告诉他们,父母也没怀疑过。因为我在他们面前一直很乖,从没顶过嘴,特怕他们不开心。但确实他们是按照社会要求来活的,不考虑自己喜不喜欢。我不行,我已经没法一边自我郁闷,一边配合父母的给我的定位了。”在说这些话时,陈哲的情绪明显低了下来,看得出他对这种隐瞒有着不小的负担。或许被发现并不可怕,怎么去面对被打破期待的父母才是最难的。“我觉得是骑虎难下,能想象出他们的反应。就拿之前我写歌的事儿来说,即使那首歌上了央视,我被很多媒体采访了,我爸自豪了一圈儿之后还是会跟我说,工作要紧,少写歌。他不觉得那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抒发想法和情绪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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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哲(右一)在乐队演出中。(图/陈哲提供)

而惯于独自对抗精神苦闷的人,的确离不了一把合手的刀。由此纵然他千万次只身上路,也劈得开黑暗,走得下去。

不赚钱难道就高尚了么?

由于一直有做非商业项目的毛病,陈哲和很多公益社团、理想主义者交情颇深,大家时常会讨论一些共同遭遇的难题。

“那些做公益的朋友常常会受到外界关于善款的质疑,把账单都晒出来了还是有人不信,他们就比较受伤。而我属于不那么在意名声的人,别人怎么定义我并不重要。”说着,陈哲拍了拍手臂,举了个例子。“就好比我这只胳臂没有痛感,那别人来打,就让他打呗。人的敏感得用在正确的事儿上,对付阻碍就得顶着麻木的一面往上冲。”

然而说归说,陈哲的这套“防御机制”也是在不给力的大环境中生生适应出来的。如今全国活不下去的青年空间难以计数,连政府支持的孵化园、大企业投资的创业谷都可能空置倒闭,少钱少人脉又缺乏话语权的年轻人,做独立项目又岂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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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的格子柜里有“元老成员”们的照片摆件,这些年轻人有做极限运动杂志采编、有做纹身匠、也有做插画师的。(图/柳栋)

“其实多数人对非盈利的东西只是抱以同情的态度,而没有行动支持。你看有那么多人去惋惜一个死掉的独立书店,可他们平时真的有去买纸质书么?”陈哲觉得有时人们迫不及待地附和某种含有社会意义的情怀,只是想要强化自己的社会角色。而在真正做事人的看来,这些行为“就像在叫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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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住店一边做着义工的姑娘,这是她的毕业旅行,旁边是陈哲养的狗“小牙”。(图/柳栋)

“所以即使我们的初衷与运营无关,现在也得考虑某些商业项目了。”面临整体业务负盈利现状的陈哲如今把商业和理想拎得很清,他清楚那些讲情怀的赔钱买卖需要靠更符合市场规律的业务进账来贴补,并且脱离产品和服务去谈情怀也是不靠谱的。“我很理解那些排斥商业的艺术家,但如果心定了,他们拿给文化和拿给市场的作品,花的心思是同等的,那么偶尔商业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讲到我们自己的话,难道青年空间挣钱就可耻,亏本就是有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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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处贴满了乐队海报的青未空间,爱音乐的陈哲“偏心”那些内行人,会给对方的房费打个大折。(图/柳栋)

显然,率性而为的人不会接受大众眼光的感情用事。

而谈及未来,陈哲的计划表已经排到了明年。他告诉我们,今年9月,自己会再次带队去贵州,给那里的孩子建一个图书馆。青未则会引入海娜手绘、音视频制作、吉他教学、定制旅行等项目,他自己也会以合伙人身份参与到选址在金口一路等地的艺术空间及民宿的筹建当中。

“我不希望我们因为情怀被原谅,我希望我们真正地做到了一些事。”

(掌上青岛/青网记者 周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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